哲学，在其源头的希腊语意义是对智慧的热爱与追寻。然而，纵观西方哲学思想史，最初由古希腊怀疑主义者提出的，人们关于自然对象所建构的知识如何可能，所建构的知识是否就是自然对象实际所是，等问题却如“幽灵”一般久久萦绕。为确证知识的可能性提供辩护，肇始了西方哲学史不同哲学派别对知识本性相关问题的持续探讨。5月18-19日，由山东大学古希腊思想研究中心主办的“柏拉图和古希腊哲学的知识论”学术会议在济南举行，与会学者试图从西方思想史的源头上对知识论话题展开分析与讨论。

古希腊哲学求真精神推动对知识的思考

近一个世纪，知识论受到格外关注无疑与当代分析哲学的兴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罗素是最早使用‘theory of knowledge’的哲学家之一，他认为，知识论是要区别可靠信念和不可靠信念。”山东大学古希腊思想研究中心主任谢文郁告诉记者。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教授聂敏里解释说，知识论主要涉及对命题知识和推论知识的逻辑学层面的研究，它不仅关注知识的真值问题，而且也关注取得知识真值的条件保证问题。在知识论上，人们通常认为，知识是某种获得合理论证或者给出正当理由的真信念。

不少当代哲学研究者受这一研究倾向的影响，在进行柏拉图哲学、亚里士多德哲学的研究时，更倾向于从知识论的角度展开研究。“人们一般认为，柏拉图在《美诺篇》、《泰阿泰德篇》中已经对知识是某种获得合理论证或者具有正当理由的真信念的问题进行了深入的研究。”聂敏里举例说，比如，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一贯的对知识和意见的区分，实际上也符合知识论的问题关切。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詹文杰在其即将付梓出版的《柏拉图知识论研究》一书即认为，柏拉图很可能是西方哲学史上最早以明确的方式提出知识是什么、人如何可能获得知识这类问题的哲学家。这种知识论维度的追问表明了求真精神在古希腊文化世界中的充分自觉，而对这类问题的回答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古希腊哲学的独特形态。柏拉图的知识论，连同其他方面的学说，深刻影响了亚里士多德哲学乃至整个后世西方哲学的走向，而且仍然深刻影响着当代知识论和一般哲学的建构，因此，对它的深入研究就不仅有助于我们更清楚地领略柏拉图哲学思想的整体图景以及古希腊哲学的内在精神，而且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西方的观念史乃至一般意义上的哲学与科学的本性，而基于这点，这项研究对于现代汉语哲学的建构也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当代知识论研究需要整体视角

也有学者认为，古希腊哲学中涉及的认识活动属于认识论，而非知识论。“前者主要涉及对认识活动的对象、出发点和根据的分析，然而，与知识论问题是有关系的。”谢文郁提出，古希腊哲学中的认识论问题都是指向那些不能在感觉经验中被认识的对象，柏拉图将认识对象区分为感觉对象和思想对象，对西方思想史上的认识论发展有主导性作用。在近代主体理性主义思路中，由于认定经验世界作为唯一的认识对象，因而知识构造的合理性和可靠性逐渐成为主要关注，而关于对象问题的讨论则趋于淡化。

“当代哲学这一知识论的研究倾向或许本身也遮蔽了传统的认识论的研究视角，同时也忽视了无论是知识论、还是认识论背后所隐含的本体论的问题。”聂敏里认为，古代哲学并没有严格的本体论、认识论和知识论的区分。就柏拉图而言，知识论的主题中也渗透了认识论的问题，比如感觉、经验、表象以及推理、论证和理智直观，在纯知识的概念分析中实际上渗透着认识的辩证运动和存在的辩证运动，知识、认识和存在三者是不可分的。在亚里士多德那里，知识论、认识论和存在论同样是统一、同一的。

在詹文杰看来，柏拉图哲学中既有古代性质的，又有充分的现代意义。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为理性主义哲学打下了基础，对后世哲学、科学乃至历史进程都有重要影响。当然，感觉主义和怀疑主义等等思想路线也一直都存在。近代唯理论和经验论的分野，现代欧陆哲学和分析哲学的分野，某种意义上在古代哲学中都有其渊源。事实上，当代一些最重要的知识论学者仍然不断地回到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哲学中去寻找理论启发，开拓新的论题和思路，所谓德性知识论的兴起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聂敏里提出，观察古代哲学、尤其是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哲学中的知识论问题时，要注意和采取的整体视角。不仅要在研究中承认、而且要在研究中蕴含向着认识论和本体论过渡的可能性空间。